制造业属于流动型产业,总是朝着低成本之处迁徙。在上个世纪,工厂先是从美国转移至日本,随后又转往以韩国为代表的“亚洲四小龙”地区,到了20世纪80年代之后,便纷纷奔向成本低且市场庞大的中国。刚刚实行改革开放的中国,以“三来一补”(来料加工、来样加工、来件装配)这种形式的政策满怀热情地接纳了这些工厂,并且在本世纪初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,完美地融入到全球供应链的所有的环节当中。
在接下来的20年里,数以亿计的农村劳动力纷纷涌入城镇,他们凭借在流水线上的辛勤劳作,助力中国成为“世界工厂”。各个节点处的制造企业,一边为国际大规模的公司代工,一边与国际同行展开竞争,以扎根本地的方式融入全球贸易格局,一同构建起让其他几个国家难以企及的完整供应链。在机器的阵阵轰鸣声里,零部件和制成品接连不断地从生产线上产出,进而转化为外汇。
同样是在这20年间,中国的成本出现上升情况,地理政治学方面的风险也不断加剧。2010年前后,欧美开始推行“中国加一”(China Plus One)战略,不再仅仅把投资集中于中国,印度和东南亚地区成为新的投资目标地。2018年时,美国总统特朗普挑起贸易战,多次对中国增加关税征收。到了2025年,特朗普再次就任总统,3月初就把对华征收的关税提升到20%,并且此次上台之后,他的举措更为迅速,政策变动也更加频繁。
在中国的制造业面临再次迁移的抉择。中国的工厂,有的出于自身意愿,有的是应客户的需求,纷纷前往与中国接壤且制造业正蒸蒸日上的东南亚地区、人口红利处于旺盛期的印度,以及临近欧美市场的匈牙利和墨西哥。
林雪萍察觉到了中国工厂的出海浪潮。据他所言,2022年是一个新时代的节点,出海从政治家的举措转变成了企业家的共同认识。林雪萍为上海交通大学中国质量发展研究院客座研究员,他关注全球供应链已有20多年,还撰写了《供应链攻防战》《工业软件简史》等著作。
在过去的三年里,林雪萍对100多家工厂展开调研,与200多位海外员工做访谈,还亲自到越南、泰国、匈牙利、德国、墨西哥等国当地考验查证走访,他把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的种种发现写进了2025年1月即将出版的新书《大出海》。林雪萍告诉我们,全球贸易格局步入迷雾阶段,国家之间有的巨大逆差已经没办法被接受,而这正是促使当前制造格局重新塑造的根本因素。中国的工厂需要在格局稳定之前重新布局,及时融入新的环节,这样才能够占据和过去20年同等重要的地位。
在前往墨西哥之前,他听闻那里毒品、枪械泛滥的传闻,心中充满恐惧,为此还特意雇了保镖。然而到达当地之后,他却发觉这里远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危险。经过三年的调研,他的认知发生了转变:“相较于风险而言,海外存在的机会比我们过去所认为的要多很多。”
他表示,从战略层面来说,长期投入的决心有着很重要的意义。这一轮制造业格局的重新构建将会持续10到15年的时间,若有决心成为真正的全球化企业,那么当下那些难以预测的政策波动,仅仅是一时的干扰罢了。
在中国企业中,效率是一项极为关键的竞争力。然而,海外的工人并不加班,这将会对什么产生影响呢?
林雪萍提到,墨西哥的工业园区内没有设置红绿灯,不过那里的减速带坡度相当高,汽车若想顺利通过,时速只能保持在五公里,不然就有翻车的危险。这是一个极为巧妙的隐喻,“慢”属于当地的语境,是当地所默认的文化。
许多中国企业觉得,我以“快”来应对你的“慢”,就肯定能成功。其实并非如此。这一“慢”当中蕴含着诸多规则。倘若只着眼于表面,觉得自身的行动比对方快,那么必然会在无形的文化约束下遭受重大损失。
林雪萍:没错,不然很容易违反规定,那样速度就会更迟缓。比亚迪在巴西正在建设的工厂被当地政府喊停,这和过度讲求效率有联系。中国的企业觉得巴西当地的工人做事效率太低,建筑队的速度也十分缓慢,于是自己组建了一个建筑队,如此一来就易产生问题。
中国有一家家电站设备公司,曾经在印度也遭遇过类似的情况。此公司在印度成功中标,需要在印度当地建造工厂。当时,他们都觉得印度当地的员工工作效率十分低下,于是就在中国国内把设备建造好之后进行拆分,再将拆分后的设备运到印度当地,并且还自带工人过去,那些工人日夜不停地工作。可是,应思考一下当地人的想法啊:订单被你们拿走了,设备装配工作也是你们负责,就连施工都是你们一手包办,这不是把好处都占尽了吗?后来,印度政府对该公司做合同审查、查账等行为,都是和这件事有关的。
中国的企业走向海外之后,得学会进行利益分配,把当地人能够承担的事务交予当地人去做。倘若你想要追求速度,最理想的方式自然是自己全盘包办,可是这样做必然会遭遇诸多。
宁德时代位于德国图林根的动力电池工厂,由当地一家工程商负责承建。2023年的某一天,两百多人,包括当地海关人员带领的警察,将这个工厂包围了起来,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到达了现场,空中还有直升机盘旋,那场面就如同电影大片一般。当地有关部门想要调查非法劳工的情况,因为持有商务签证是不被允许进入工厂干活的,不过一番检查之后,并未曾发现任何问题。
宁德时代德国工厂的进展着实迟缓,可这就是全球化进程的节奏。要是一味求“快”,就很可能不符合规定。
林雪萍认为这或许也是一种有色眼光。在海外,对于工厂的落地往往存在两种态度。执政党通常会持支持的态度,因为他们都觉得这能够解决就业问题;而在野党则总是找很多理由来反对。隆基在美国俄亥俄州的光伏工厂,环境十分宜人,中间还有池塘,大白鹅在其中游来游去,但即便如此,仍然不断有当地民众举牌抗议环保相关的问题。即便是像匈牙利这样比较友好的国家,也存在反对的势力。
中国的企业若要在其中寻得自身安全的定位,就既要理解对方,又得清楚对方是怎么样看待自己的。有时候当地人会持有偏见,企业便需凭借更多积极的行事方法和舆论来进行化解。这项工作得持续开展,与当地深度交融,如此一来当地的力量便会在恰当的时机给予保护。
在疫情时期,江苏南通的中天科技位于印度的电缆厂得到了当地警局的庇护。警局的警察会告知当地人说,这是一家很不错的企业,你们别前来冲击捣乱。有时候,当地警局会在中天科技厂里开会,并且还会使用中天科技的复印机。为何会这样,是因他们认识到中天科技解决了就业方面的问题。
海尔位于越南的工厂,堪称当地外资和谐共处的典范。来自德国、中东的企业若要到越南投资,都会前往海尔的工厂进行参观考察。每到过年的时候,越南当地的公安局会携带舞台背板来到海尔,以表演节目的方式开展普法工作。在越南,公安是一个权力很大的部门,甚至有自己的电视台。不过,他们将海尔视为极为友好的企业,认为海尔为当地带来了诸多益处,所以他们也会借助媒体告知国民,自己正与民众所敬重的海尔公司在一起。
中国企业走向海外时,最急需拥有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?是认知方面的能力,还是具备坚定的决心呢?
林雪萍表示:倘若非要挑选一个的话,在他看来是认知。企业于海外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便是认知反转——过去觉得重要的事物,如今已不再重要;曾经视为毫无价值的东西,现在却极为珍贵。
不少企业让我举荐国家经理或者合规律师的人选。它们在建造工厂、购置设备方面投入大量资金,然而却鲜少有企业肯在提升组织的认知能力上投入资金。全球贸易格局正经历着根本性的转变,倘若企业的领导者未能转变观念,没有制定全球战略,那么即便找来再出众的人才也无济于事。
晚点:你于《大出海》之中称时光机为“过于简单的照搬类比模型”,是何缘故呢?
林雪萍表示:时光机理论必然存在可行之处,不过也存在不足之处。各个国家都是多元的,人均GDP并不能一概而论。在越南的胡志明市,有一座名为Landmark 81的81层地标性大楼,当地民众着装正式,排队搭乘电梯前往顶层眺望西贡河。越南的人均GDP不足5000美元,然而民众却有着仿佛在人均GDP更高、更现代化的国家才会有的习惯。
再举个非洲的例子,其人均GDP不足2000美元,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生意可做。然而,河北华通线名员工,收入达数亿元,利润相当丰厚。并且当地的工厂十分先进,根本不是一个人均GDP仅1000多美元的国家所应具备的水平。
林雪萍表示:自己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。20年前的中国,兴建纺织厂是非常容易的事情,可如今在越南,纺织业的准入变得十分困难。这是由于其要进行产业升级,在环境、社会和公司治理(ESG)方面的要求并不低于中国。在越南政府的规划当中,所有产业之前都是有修饰性限定词的,例如高端纺织业、先进电子业。那种日本把大量二手设备运到中国的时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当下中国到东南亚去建设的生产线,说不定比国内的更为先进。
晚点:你在书里提及了一种名为“鸡尾酒”的新模型,举个例子,胡志明这一个地区同时具备北京、巴黎以及小乡镇这三种不同的城市风貌,仿若分层的鸡尾酒一般。那要怎样运用这种模型,从而在复杂的市场里更有效地进行投入呢?
林雪萍称,自己想要表述一种多业态混合的情形。就像越南,在人们的印象里,其人均GDP较低,照理说应当以低端产品做渗透才对。然而越南的洗衣机情况并非如此。滚筒洗衣机相较于波轮洗衣机更加自动化,也更为高端,越南仅用5年时间,滚筒洗衣机的渗透率便达到了60%,而中国耗费20年才达到40%。
越南民众存在贫穷的状况,同时也有着高端需求的情况。举例来说,他们追逐时尚,相较中国人更注重颜面,因此对品牌的要求颇高,摩托车得买本田的,冰箱要那种特别大型的。从越南的同奈往南前行,沿途有光着膀子炒肉的小摊位,一直延伸到胡志明市,有优雅的男士和女士在最为奢华的摩天大楼里进进出出,普通的三口之家市民也会搭乘同一部电梯上去。
这些多种多样的特征,并非人均GDP所能概括的。中国的企业有必要去把握这样的机会。并且,这种机会理应由当地的管理者去发现、去抉择,而非国内的总部。
晚点:当离开了中国高效率的劳动力以及完善的供应链而走向海外之后,“中国制造”还具备哪一些优势呢?
林雪萍指出:外派管理者应具备企业家精神。出海就如同开启第二次创业之旅。让这些职业经理人施展创新才能,以敏锐的感知力和果决的行动力重新寻觅机会,这是极为关键的。
还有一个长处就体现在用户服务意识与灵活的调整态势方面。中国的供应商对下游用户的需求极为关注,就如同接收下游信号的调频装置一般。到了海外之后,这种类似调频的机制依然在起作用。然而海外的供应商并非如此,他们每天、每年都重复做着同一件事。
林雪萍提到,在中国存在一家名为模塑科技的上市公司,该公司从事汽车保险杠的生产业务。在2021年以前,其位于墨西哥的工厂面临着即将破产的困境,而后却逐渐改变了衰败的态势,开始盈利,而这其中最显著的改变就在于外派管理人员这一举措。
以往,他们常常在国内开展大量的推演工作,随后为墨西哥工厂出谋划策,这种远距离的指挥差不多是极为致命的。2021年新就职的管理者,行事逻辑相当简洁,那就是开源节流,再加上总部给予了充分的信任。他经过计算之后发觉总体成本有所上升,于是便请求客户提高价格,客户应允了。供应商向客户提出提升采购价格的要求,这在中国是很难来想象的。不过国际客户具备供应链共同体的思维,供应商倒闭对其没有益处,所以只要要求合理,他们也乐意配合。
许多中国企业对海外的成本结构缺乏了解,中国的供应链极为丰富,企业不存在试错成本。在中国,供应商开模具是免费的,只需为最终成品付款即可。然而在海外,开模具时即便只是试验品也得付费。因此海外的情况很复杂,这就需要外派的管理者具备敏锐的洞察力。
我在书中提及一个实例,安徽万朗是做冰箱磁封条的企业,它跟随着三星、LG到墨西哥去建造工厂。在供货过程中,安徽万朗察觉到当地的包装材料企业竞争力十分薄弱,于是便着手生产珍珠棉包装材料,还获取了众多企业的订单,刚在当地落地的中国企业的订单尤其多。企业的管理者凭借在现场的判断,得到了新的机遇。
晚点:那么中国企业走向海外之后,要不要海外的管理者重新挖掘并构建个性化的全新优势呢?
林雪萍:没错。常言“龙生九子,各有差异”,企业在海外扎根立足,并非是将国内的模式原样照搬,其运营模式、企业文化,或许都和国内有所差别。出色的外派管理者,在总部行政部门眼中通常都是“特立独行之人”。因为总部往往期望整齐划一,不论在东南亚还是欧洲、墨西哥,下达一道指令后,各地的公司就要执行;也不顾有时差,到了规定时间就得开会。
总部要是安排在周末开会,那些颇具个性的外派管理人员大多会独自前往参会,而不会去邀请本地的管理人员。一方面,他没法使唤得动这些本地管理者;另一方面,他认为这些本地管理者没有必要来听会。在国内构建起来的指令体系,到了海外也许就发挥不了作用。要是强行进行宣传贯彻,只会引发抵触情绪。
因此,出色的外派管理者就如同一张双向过滤膜,其会对总部的指令、文化体系进行过滤,而后将之传递至本地;同时也会对本地的认知、做法、困难予以过滤,再传递到总部。
除了适应总部的管理之外,外派的管理者还得“管理总部”。要使总部明白当地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差异,得让总部清楚,在海外,下班后是不能给员工打电话或者发邮件的。总部的一把手要给予外派管理者信任,总部的各个组织要对各地的不同状况有所理解并作出调整。
林雪萍提到,在中世纪时期,“儿童”这一概念尚未存在,所以当时并没有针对儿童群体的特殊关照,直至该概念出现之后,情况才有了转变。与之相似的是,唯有把“外派管理者”界定为一个特定的群体,人们才会对他们加以重视。我对诸多中国公司进行了调研,这一些企业会提及这是外派的干部,那是地方的厂长,经过多次交流之后,我才发觉他们属于一个具备相似特征的群体。
我将他们命名为“大水手”。在我看来,中国“大出海”能不能成功的关键就在这些“大水手”身上。中国企业此次出海的范围十分广泛且深入,我们距离千里、万里之遥,完全不晓得现场的复杂状况。他们身处一线,率先替我们达成对全球化更多、更深入的认知。这是一个很值得敬重的群体,然而我们之前却忽略了他们。
延迟:要是10 - 15年之后,中国企业已然在海外站稳脚跟,那这些外派的管理人员还会如同现在这般举足轻重吗?
林雪萍指出,企业若能稳固扎根,通常会构建起一个外派人员与本地人员相互交融的管理体系。以联想为例,其百分之八十的收入源于海外,百分之八十的产能出自中国。该企业的管理层就如同拿破仑蛋糕一般,一层类似奶油,一层恰似饼,一层代表海外,一层代表中国。可以认为,中国的外派管理者依旧发挥着及其重要的作用,然而在这样一个时间段,已不必去区分是本土人员还是外派人员,只需挑选能使本地利益达到最大化的组织架构就好。与此同时,总部的组织架构已经实现国际化转变,从而能更灵活地应对海外一线的状况,不再仅仅依赖某一个人。
你在书中提及一个事例,21世纪初期,中国的香氛蜡烛行业受到美国反倾销政策的影响而迁移至东南亚,不过市场并未被美国企业重新夺回。
林雪萍表示,四十年之前,在中国,石蜡与高锰酸钾率先遭遇“双反”(反倾销、反补贴)。2004年左右,应本地蜡烛企业的要求,美国增强了调查的强度,于是中国众多出口美国的蜡烛工厂纷纷开始转移,其中越南是最为关键的转移目的地。在写书期间,我特意前往距离河内有两个多小时车程的工厂进行访问。在那个工厂里,我发觉他们的发展状况相当的好,依旧向美国出口产品,而当年许多起诉他们的美国企业却已经破产倒闭。
在蜡烛制作流程里,倒数第二个步骤是将烛芯拉直。烛芯质地柔软,蜡油处于似融非融状态的时候同样是软的,得由工人使用弯嘴钳夹住它,才能够把烛芯拉得又直又正。这一操作要求手腕用力精准,并且手指与眼睛之间具备协调能力。
对美国而言,这种产业的代价颇为高昂,原因主要在于美国的科技公司会吸引走工人。就拿美国工厂周边来说,有许多亚马逊仓库,仓库工人的薪资比蜡烛工厂的要高得多,所以没人愿意来。
再举个例子,像光伏、动力电池这类产业,其设备的迭代速度很快。印度和美国有生产的能力,不过,它们并不具备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更新换代至新一代产品的能力。
这些事例表明,中国产业虽受到冲击,却依然能够在全球化进程里寻得自身的立足之地。
林雪萍指出,判断一个产业是否易于转移需考量三个要素。其一为供应链上下游的丰富程度与可替代状况;其二是产品自身的模块化水平(即通用性,是随处都能采购得到,还是必须定制);其三则是人力技能的培训难易程度。例如手机装配工作,人员经过三四天的培训便可上岗;然而对于医疗器械这类复杂装配工作而言,培养一个人或许需要半年的时间。
晚点:为防止出现出海造成中国产业空心化的情况,你所提及的办法是,在中国作为核心枢纽得以确保的前提下,中国的企业在世界各个不一样的区域进行布局,并且对区域之间的联系加以限制。这要怎样达成呢?
林雪萍表示:中国的技术需要有规划地投放市场。在中国处于全球领头羊的部分技术方面,在海外的中国公司进行技术投放时,不应以中国的发展速度为参照标准,而要把世界发展速度当作参照依据,防止技术代差被消除。
对于空心化的问题,我认为中国的产业体系如同“千层饼”一般,每一代技术都有与之对应的一个市场,不存在某一种技术彻底消失的现象。不过,也许会出现“骨质疏松”的状况,即不断有工厂迁离,使得密度不够,上下游之间的衔接变得松散,而这将会对创新产生影响。
于是,中国有“补钙”的需求,要凭借技术创新来激活存量。就像低空经济这种跨领域学科,它能够带动电控、摄像、光学、地理位置探测等诸多产业。
国家之间有较大的贸易逆差这样的一种情况,如今已不再被认可,而这正是全球制造业发生变革的根本动力所在。
延迟情况:特朗普宣称要对墨西哥征收关税,然而诸多中国企业已到墨西哥建立工厂。这将给它们带来何种影响呢?
林雪萍表示:特朗普在位仅有四年,然而企业的生存却需要从十年以上的时间跨度去考量。在林雪萍看来,当前我们正处在全球制造格局重新构建的起始阶段,这一轮的重塑将会持续10到15年。企业不应仅仅依照政策来规划下一步行动,而是要按照长周期的贸易格局来确定自身的战略。
当下,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反复无常,美国针对墨西哥加征的税款依然存在取消的可能性。3月初始,美国对中国加征20%的关税之后,中国出口至美国的商品所面临的最高关税达到了45%。即便日后美国对墨西哥征收25%的关税,这一比例依旧低于中国的情况。关税带来的不利影响并非仅仅取决于绝对值,相对值同样起到决定性作用。此外,美国与墨西哥、加拿大同属北美共同体。在中国被美国政府界定为战略竞争对手的情况下,墨西哥却并非如此。当然,墨西哥和加拿大或许会在美国的施压下对中国进行牵制,这无疑将给中国制造带来更多的难题。
当下,全球贸易格局步入迷雾重重的时期,没人能够预料明日将会出现何种状况。然而,国家之间不再接受巨大逆差这一逻辑,才是全球制造格局发生改变的根本动因。
林雪萍称,大概是在2022年的时候出现了一种情况。在2010年左右,西方提出了“中国加一”这样的概念,到了2018年,美国挑起了中美贸易战,这些都是政治家们做出的举动。直至2022年,企业家们的信念以及决策才发生了巨大的转变,供应链的转移速度也随之加快。
林雪萍指出:中国企业有时候并非能力欠缺,而是认知能力有所不足。在过去的20年当中,它们顺利地融入全球价值链,有部分代工企业,其海外营收占比达到百分之七八十,竞争对手与客户均为国际企业,所以就自以为已经是国际化企业了。可这不过是一种假象。实际上,这一些企业所谓的国际化是在本土实现的,一旦到了海外,需要在客场重新构建供应链的时候,才发觉根本无人能够外派,自身能力差得很远。
在中小企业身上,这样一些问题表现得更为显著。它们于国内的经营状况较为安逸,未曾察觉到客户正在全世界内布局生产。此外,有不少企业不敢涉足海外市场,打算让大企业先行开拓,自己则先观望一阵。
这着实存在极大的风险。入世二十多年来,众多中小企业已然与跨国企业紧密相连。如今,这些大客户提出要到海外建厂,这是供应链在流动状态下重新构建的进程,这里面有讲究,那就是卡位。要是当下不在这个局里,那相应的位置就会被其他国际小公司以及本地供应商所占据。一旦卡位结束,供应链这一机器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,到时候企业就就没有机会涉足其中了。